人何以为文?求名乎?非也。名之于人,弗可吃喝,实乃缥缈无定之物,求之何用?倘性喜出名,奢名如命,则求名之道多矣,而非为文一途,何必青灯黄卷,熬得形销骨立。求利乎?亦非也。亘古至今,未尝闻有以文获利者,倒是穷困潦倒饥寒交迫者比比皆是。偶有获利者,其利与金帛貂裘龙车凤辇相比,又何足道哉!
嗟乎,人何以为文!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妙哉!鸣者,言也,文也。
文之于社会,必是祈民之所愿,哭民之所悲;于乱石荆棘处开辟通衢,于泪痕血污中绽放花蕾。
文之于自然,必是示人以未闻未见,启人以奥秘新奇;于天经地义中横生枝节,于完美无缺处罅漏补苴。
文者,不平之鸣也。心怀不平之事,方有为文之意,为文之人。舍此,岂有文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