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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胸中的浩然正气——读《主编絮语——为文应大气》感言
http://www.zgkw.cn    主编:高起元 章节作者:邓荫柯

 

  邓荫柯,男,1936年生于山东省济宁市,1954年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1958年分配到辽宁人民出版社工作,历经多次劳动改造、下放、插队,在农村度过十三年半时光。1979年“错划”改正。先后任春风文艺出版社编辑、编辑室主任,编辑工作以期刊和诗歌、文学理论评论、散文作品为主,兼及小说作品。编审职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先后任辽宁作家协会理事、辽宁散文学会会长、辽宁新诗学会常务理事、辽宁诗词学会、报告文学学会理事、辽宁文学评论家联席会副会长、沈阳诗词学会顾问,著有诗集《心缘》、文学评论集《文朋诗侣集》、《辽宁文学史》当代辽宁诗歌部分、散文集《有一种罪行叫饥饿》、古典文学今译《白话聊斋》(合译)、明清小说校点《英云梦》等。

 

  格言:阅读和思考是快乐的。

 

  任火君,编辑界奇才,编辑学大家,议论闳富,视野开阔,于期刊编辑耕耘尤深,实际经验和理论总结并重,宏观思索与微观体察齐飞,于此羽翼未丰之学科奉献良多。惜未曾识荆,然观其文字,听其心声,不由心向往之。一部《编辑独语》识见卓拔,词采华美,文笔洒脱,功力坚实,是切切实实的体悟,是点点滴滴的经验,是编辑学筚路蓝缕的开拓,是编辑界同仁急切呼唤的规范,虽云草创,然已初成体系。

 

  任火君在《主编絮语》中关于“为文应大气”的论述,实为任君编辑学体系之支点之一,剀切精辟,志存高远,立论坚实,高屋建瓴。“天地合流,气体一脉。天为地首,气为体先。”诚哉斯言,壮哉斯言!有气方有体,有体方有第一等之襟抱,方可吐纳万有,纵横捭阖,方有第一等之文章;有第一等之文章,方有第一等之期刊、第一等之图书,在群雄逐鹿之翰苑文林,牢牢掌握话语权,执杂志之林之牛耳,永立不败之地。

 

  综观当今文苑,小气短视、局促狭隘实为百病之源。为文学者其失在于格调靡弱,精神猥琐,难得攀登感情殿堂之峰巅、撼人心神;为社会科学者其弊在于疲沓因循、视野狭窄、视点低卑,少有狂飚突进、振聋发聩的冲击力。为自然科学者,无一览世界科学前沿之眼光,无苦心孤诣攀登最高峰之雄心,满足于人云亦云的一得之喜,沾沾自喜于浅薄的井蛙之见。其基本问题就在于作者的气魄欠大,没有崇高的追求,没有更鲜活的创造激情。为文本是高尚之事,曹丕曾说:“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可是,当作家的,为了迎合某些读者的低级趣味在那里胡编乱造,甚至渲染色情;搞科研的,为了评职称、得升迁,不下苦功夫,东拼西凑,炮制大量毫无价值的文化垃圾。拉关系,走后门成为时尚,等而下之者,不顾人格,剽窃抄袭,把文苑、学校搞得乌烟瘴气,真乃斯文扫地、名声大坏。正如任火君精辟指出的:“圣贤豪杰,因有涵盖宇宙之心,故有吐纳乾坤之气;碌碌余子,因存贪利重己之心,故无伟岸豁达之气。”他接着举了屈原、司马迁、韩愈、范仲淹、文天祥等贤哲的例子,指出人格层次和襟怀气魄对文章层次、格调的决定性制约作用。

 

  中国文人讲究“志存高远”四个字,是和“大气”二字相近的意思。而和这几个字配套的还有四个字:“脚踏实地”。大气、志高,固然是为文极其必要的前提,然而,一味好高骛远,就会流于大而无当甚至虚张声势的魔障。“文革”时期,我们对梁效、罗思鼎们的文风记忆犹新,除去他们的心怀鬼胎的阴谋之外,那种既霸道又空洞的文风也足以败坏汉语的纯洁和丰富、表现力极强的风格。空话连篇,口号扎堆,那种风格有类于京戏舞台上的武生、花脸们亮相、“起霸”的姿势,是万万要不得的。气魄宏大不表现在口号喊得响,而在于崇高的信念和宽阔的襟怀统御下的扎扎实实的艺术创造或科学思考,焚膏继晷的努力,探幽抉微的细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坚强决心。

 

  在这方面,鲁迅是一个崇高的典范,他的气魄够大的了吧,他是为了争取中华民族的生存,为了拯救我们这个有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而英勇奋斗的伟大战士。他的襟怀够宽阔的了吧,时时刻刻把几万万同胞的根本利益放在心头。然而,我们在他的文章中却很少见到那种虚张声势、借以吓人的标语口号式的语言,而是充满了令人肃然起敬的锐利思考、坚实论证和生动感人的艺术形象。试看他那《中国小说史略》何等简洁凝练,理论高屋建瓴,论述一泻千里,几乎是字字千金。那篇《魏晋风度、药、酒与文章》又是何等潇洒、犀利、深刻,将创造性的思考融入如此豁达的文字。而脍炙人口的《阿Q正传》看似荒唐不经的故事,怪异可笑的人物,轻松幽默的语言,可是那里面寄寓了他多么严肃的思索,多么沉痛的叹息,浸透了他对改造落后的国民性的殷切希望和珍贵心血。这就是他的襟怀和思想深度所在,也就是他的大气,他的视野,他的哲理深度!而要达到这样的高度和深度,要付出多少艰辛的努力,要下多少笨功夫、傻功夫,才能把握住他所议论、所描绘的内容,了解此领域的渊源、发展和前景啊。所以说,鲁迅既是志存高远的典范,又是脚踏实地的楷模,是大气魄、大手笔的最高象征。

 

  我们生活在一个急剧变革的时代,高速发展的时代,这个时代容易得到的是物质的东西,而最容易失去的是精神的东西,或者说形而上的东西。看一看我们居住的世界已经是何等“人心不古”,精神的靡弱、颓废、空虚、唯利是图、寡廉鲜耻,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假货泛滥、盗版成风,已经到了何等触目惊心的程度!我们所珍视的一切,像人际关系中的忠贞的爱情,淳厚的友谊,仁爱孝悌的亲情,高雅的士大夫风范;商业领域的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君子之风;文苑的典雅的格调、优美的文字、“思无邪”的思想宗旨都已经侵蚀得差不多了。此时身为一名知识分子,一名新闻出版从业人员,中流屹立,挽狂澜于既倒,已经不大容易,但是坚守道德底线,不忘所担负的使命,洁身自好,还是可以做到的吧。尤其是作一名期刊编辑工作者,更应该,也必须做到这一点。这就要求我们如任火君所说,要“养浩然之气,弃卑琐之念”,“磨砺品质,澡雪精神,动心忍性,超凡脱俗”,只有这样才能组织到好文章,识别好文章,杜绝赝品劣作,编出好书好杂志来,起到一名党和人民信任的文化哨兵的作用。

 

  高等学校学报编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任务,就是为人民把好关,站好岗,坚守这块斯文同侪的最后阵地。提高学报的学术水准和在学科领域的声望、品格、价值尤为重要。否则,发表成千上万的垃圾论文有什么用?

 

  高等学校的自然科学期刊和社会科学期刊的作者和编辑,都是朴实而高贵的读书人,是祖国科学殿堂里的一块块砖石。一般而论,其位不高,其禄不厚,出无车马,入无随扈,然而其责甚重,其任甚巨,其位不可替代,靠的是一种精神支撑事业。我们要继承贤哲的那种“位卑未敢忘忧国”的遗训,牢记科教兴国的国策,切切实实承担起自己的一份职责,靠孟夫子传来的那股浩然正气,陶冶锤炼,开阔心胸,纵揽天下,把握今朝,与时俱进,不负时代,写好文章,编好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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