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高兴地说：你们的工作，为签订印度支那和平问题协议铺平了道路！

    又进入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又迎来一次异常严峻的挑战。

    8月12日，中国军事顾问团进入越南，旋即投入了边界战役的战前准备。9月16日，边界战役打响。

    边界战役，是人民军在中国全面支援下进行的首次大规模运动战。

    中国军事顾问团参加了边界战役的决策和战前准备工作，并直接参与了战役全过程的组织和指挥。

    本次战役采用了围点打援的战术，闪电式地攻下了高平、凉山与河内之间的东溪，引援兵出城，聚歼在丛林中。

    从9月16日东溪战斗打响到凉山、高平上百个城镇的解放，歼灭法军万余主力，缴获大批武器弹药，长达750公里的边界地区获得解放，越北根据地进一步巩固扩大。

    此役的胜利，打破了法军对越北根据地的包围和对中越边界的封锁，改变了北部战场的态势，人民军赢得了战争主动权。越南抗法战争，开始由游击战转变为运动战，对越南抗战形势的发展，对人民军的建设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为抗法战争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基础。

    首战告捷，也赢得了越南军民对中国顾问团的信赖，为顾问团有效开展工作迅速打开局面、奠定了良好基础。

    胜利背后隐藏着问题。

    大规模运动战，一次战役收容救治千余伤员，对越南的军队医疗系统来说史无前例。全民总动员，调集分散的民间力量，组成临时救护体制，以热带丛林作掩护，靠妇女担架民工肩扛手抬，其情其景十分感人。

    与此同时，战伤救治体制不健全、效率低、技术粗糙落后、伤员转运缓慢混乱、衣食供应不济……一系列弊端接连暴露，高死亡率、高伤残率、高感染率，严重威胁着越南军队。

    正如胡志明主席在战役总结会上所说，边界战役是越南抗战史上第一次大捷，我们打了两个胜仗，第一个胜仗是消灭了敌人，解放了高平、东溪和七溪；第二个胜仗是看清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

    毫无疑问，越南军医正处在由游击战向运动战转变的关键时刻。在战争环境中边打边建，完成战时军医工作体制的转变和自身建设、改造，谈何容易！

    作为卫生顾问，林钧才感到肩头一阵沉甸甸。

    越南战时医疗体系的主体是越南军医局，1945年八月革命胜利后在河内由十几名民间医生组成，始称“卫国医济班”。1946年12月抗法战争爆发，改称军医局，武文谨博士任局长，跟随政府和部队撤出河内，转入农村参加游击战。

    从游击战到运动战，从民医到军医，需要细致而艰苦的改革。

    林钧才一头扎进去，调查，研究，咨询，帮助军医局迅速拟定一系列针对性措施。

    ——组织实施战地卫生勤务和伤员救治。首先，把分散在各个游击区的民间医生组织起来，按部队序列形成伤员救治系统，实施阶梯治疗。举办培训班，讲授战伤急救、手术技术。组织开展战地自救互救，增强伤员转运能力和速度。

    ——按照专业组建军医局机关，建立健全军医指挥系统，按照精简、节约、高效的原则整顿全军军医系统，使之适应保障战争要求。

    ——军医人才既缺又弱，培训干部当务之急。林均才亲自动手，认真总结十几年战地救治经验，《新医学思想》、《平时卫生勤务》、《战时卫生勤务》、《战伤医疗》，50多万字的医学讲义被译成越文，发至全军。

    ——热带丛林，物资匮乏，生活艰苦，疟疾、肝炎、肠道传染病、营养缺乏症发病率很高，造成大批非战斗减员。培训专职防病人员，开展卫生教育，建立卫生制度，制定传染病管理、治疗常规及病员阶梯收容治疗责任制，部队战斗力得到保障。

    ——自力更生，保障医药供给。为减轻中国医药援助的负担，帮助人民军恢复重建了分布在越南各地的19个制药厂，自力更生，生产酒精、吗啡、石膏、纱布、绷带等常用药品敷料和器械。保证了每个战士都有一个急救包，都有一周的抗疟药，有效补充了部队药品供应，也为越南战后发展医药工业创建基础。

     ……

    热带丛林中，几根竹子搭间棚子，就是教室。如豆的油灯下，一把扇子驱赶蚊虫，连夜秉笔。语言不通，水土不服，餐风露宿……道道难关，一一攻克。

    与林钧才一样，中国军事顾问团成员牢记中央指示，以饱满的政治热情诚心诚意为越南人民的解放事业服务。人民军的正规化建设，越南抗战的顺利进展，浸润着每一个中国军事顾问团成员的心血！

    继边界战役后，从1950年底至1952年2月，人民军在北越平原连续发动了中游、东北、宁平、和平四大战役，进一步扩大巩固了解放区，为集中主力部队，进行整编和政治、军事训练创造了条件。尔后，经西北、上寮两大战役，终于1954年7月14日取得奠边府决战的伟大胜利。

    奠边府战斗，越南抗法战争决定性一役。

    奠边府是块南北长18公里、东西宽6至8公里的盆地平原。在这块小平原上，分布着法军的八大据点群49个据点。交通壕纵横交错，铁丝网、电网、地雷障碍重重。

    这里集结着法军12个步兵、伞兵营另7个连，两个105榴炮营，一个155榴炮连，两个120迫击炮连，一个工兵营和一个坦克连，一个空军飞行队。每天使用100至200架次飞机，向奠边府空运150至300吨军用物资。

    法、美许多高级将领都曾视察过奠边府，将之称为“一个不可侵犯的堡垒”、“东南亚的凡尔登”。印度支那法军总指挥纳瓦尔扬言，要“不惜任何代价”守住这个据点，要在奠边府“碾碎越盟”。（注：越盟，即越南革命统一战线--越南独立同盟的简称。当时法军通称人民军为“越盟”部队。）

    如此强敌，敢不敢打？如何打？人民军高级干部中有些人信心不足。

    针对这种情况，中国军事顾问团一方面帮助人民军统一作战思想、提高胜利信心，一方面帮助制定符合实际的作战计划，提出“剥竹笋”战法：分割包围、稳扎稳打、逐步歼敌，一股股地围、一层层地剥、一口口地吃。

    奠边府战役的发起，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背景。

    由苏、美、英、法、中五国及有关国家代表参加的日内瓦会议，将于1954年4月间召开。此次会议的重要内容，便是讨论朝鲜问题和印度支那问题。

    周恩来向军事顾问团郑重提出要求：在日内瓦会议讨论印度支那问题之前，“为了争取外交上的主动，能否与朝鲜停战前一样，在越南组织打几个漂亮的胜仗？”

    为了配合日内瓦会议的谈判斗争，必须尽最大努力，全歼奠边府守敌。

    经军事顾问团与人民军前指商讨后，3月中旬，奠边府战役正式打响，5月6日胜利结束，历时55天，歼敌一万六千多人。驻守奠边府的法军指挥官，三个主力兵团指挥官，空军、炮兵指挥官，均被俘虏或击毙！

    法军在奠边府的惨败震动了法国朝野。法国舆论顿时一片抱怨、哀鸣……

    奠边府大捷，有力地配合了日内瓦会议的外交斗争。出 席日内瓦会议的越南政府代表团不仅处在正义的反侵略的地位，而且处在胜利者的地位。

    正在日内瓦进行谈判斗争的周恩来闻讯高兴地说：你们的工作，为签订印度支那和平问题协议铺平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