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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创造论
http://www.zgkw.cn    主编:任火

 

    创造需要心灵的激情。编辑创造的激情,源于对时代、对人生、对科学地热切关注。时代的变迁、人生的悲欢、科学的发展,无不掀起编辑心中的波澜,给予编辑创造以活力。一个对周围变化着的事物无动于衷、麻木不仁的编辑,是不会有创造活力的。而失去了创造的活力,编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那么,编辑创造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它是站在时代潮头的雍容自信,它是立于科学峰巅的临风远眺,它是沉潜于人类精神之海的求索,它是高翔于茫茫宇宙的超越。

 

创造,对编辑而言,源于时代的召唤。是时代,赋予编辑以创造的使命。当然,时代只召唤那些敏感的心灵,那些意识到自己在肩负着某种使命的心灵。

 

如果说,你从遍地稻菽可以看到农民的创造,你从满目高楼可以看到工人的创造,你从浩瀚书海中可以看到作者的创造的话,那么,你从哪里可以看到编辑的创造呢?编辑创造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答案当然是有的,且是多种多样的。我的答案只是众多答案中的一个,即你在时代前进的辙印中可以找到编辑创造的足迹,编辑创造着文明的阶梯。

 

17世纪中叶,科学在欧洲的土壤中酝酿着重大突破。从天文学、生理学到物理学,处处显示出勃勃生机。科学的发展需要交流、切磋。当时,科学家之间的学术交流方式主要是通信。例如,在法国巴黎,科学家们要将自己的学术心得体会与朋友们交流,就要出钱找人印刷,把几百封信发出去。几个世纪以来,科学家们就是靠着这种书信方式来进行学术交流的。科学家的学术论文往往就是这些通信。显然,这种“论文”具有不完整和非正式的特点,并且由于它是以私人通信的形式出现,因此不利于科学成果的传播。很明显,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这种通信方式已不适应科学交流的需要了。此时,如果有一种新的、能够快速、广泛地传播科学成果的载体,将对科学的进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这种传播方式也是科学史上的一次革命。

 

17世纪中叶的欧洲,在呼唤着新的科学传播载体。

 

英国皇家学会秘书享利·奥尔登堡脱颖而出。他敏锐地意识到科学界应该发生什么事情,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他于1665年3月6日编辑出版了第1期《哲学汇刊:世界各地有创造才能者当前进行的研究和工作》。这被称为“开创了科学的新纪元”。他在引言中宣称:“促进哲学研究之提高所必需者,莫过于将他人已发现或已付之实践的东西公诸于在同一领域内进行研究或努力的人们,因此宜用出版这一最合适的途径,以满足从事同类课题、乐于促进学术研究、推广有用的新发明,因而有权了解本王国及世界其他各地情况的人,使之时时了解科学的进展,了解博学好问的那些人的劳动和尝试及其全部发现和实践。”在奥尔登堡的精心努力下,《哲学汇刊》成为近代科学出版物的楷模,为科学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托马斯·享利·赫胥黎满怀崇敬地说:“即使普天下所有的书籍都遭毁坏,只要有《哲学汇刊》尚在,我敢说自然科学的根基仍然不会动摇,因为近两百年来的学术界的巨大进步,大部分都已记载在内,尽管不是全部。”

 

科学天空中,那灿若繁星的期刊,闪烁的不就是编辑创造的光芒么?

 

编辑手中握着的,是时代的号角,它向人们预告着黎明,它催动着人们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奋进。

 

19世纪中叶的沙皇俄国,处于山雨欲来风满楼之中。在克里木战争中,俄军的惨败证明了农奴制度的腐朽。俄国社会各阶层都对现状不满,思想界像封冻的土地开始苏醒一样,孕育着新思想的萌芽。各种针砭时弊的手抄本、地下文学纷纷出台。尼古拉一世所推行的禁锢言论自由的政策开始动摇。伟大的革命民主主义者赫尔岑清醒地意识到,俄国在长期的沉闷和压抑之后,需要真理的声音。于是,他创办了《北极星》、《俄罗斯之声》、《钟声》杂志。他庄严宣布,创办这些刊物,就是要“唤醒人们沉睡的意识”,报效“精神上的祖国”。通过他所创办的杂志,俄罗斯人民看到了希望之光,听到了报晓的钟声。

 

20世纪初,沉睡已久的东方巨龙——中国,开始在列强的洋枪洋炮声中苏醒。当这条巨龙掀翻了骑在它身上的封建皇帝后,才发现自己贫弱的身躯需要滋养。这滋养品就是科学与民主。陈独秀、李大钊创办的《新青年》以及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华夏大地上的进步刊物,就像插在祖国母亲身上的无数根输血管,为她输送着新鲜火热的血液。这条年迈的东方巨龙开始得到新的活力。

 

在风雨如磐的岁月里,编辑创造,不就是投入大地的缕缕春光么?

 

创造,对编辑而言,就是要铸造时代之魂。

 

时代之魂是在光明与黑暗、先进与落后、健康与腐朽、正义与邪恶的搏斗中诞生的,它是人类良知的凝聚。当光明、先进、健康与正义成为时代的主流时,时代之魂便呈现出明丽恢宏的气势,宛如滔滔滚滚的江水,发出雄浑的奏鸣;而当光明、先进、健康与正义被黑暗、落后、腐朽与邪恶压抑、封盖而不能占据社会的主导地位时,时代之魂就像透过云罅的一缕晨光,呈现出凝重、悲壮的色调,它是倒在血污中的勇士发出的痛苦的呻吟。

 

人类的不幸在于,光明、先进、健康与正义往往被黑暗、落后、腐朽和邪恶所扭曲,其结果是人类经常处于黑暗之中。在黑暗的中世纪,野蛮代替了文明,迷信取代了理性,多少代表人类良知的志士仁人被流放、监禁,甚至被送上断头台!面对腐朽的农奴制,赫尔岑悲愤地责问“谁之罪?”车尔尼雪夫斯基在思索“怎么办?”杜勃罗留波夫在渴望“黑暗王国里的一线光明”。而面对中国的封建礼教,鲁迅则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呼声。我们从他们创办的一份份代表着光明与正义的刊物中,不是分明见到了那不朽的时代之魂么?

 

创造,不是因袭,而是对固有模式、秩序的突破与重组。编辑创造,是对某种既存的文化氛围的突破,是对新的文化氛围的营造。一份期刊,就是一种文化氛围。当期刊呈现出诱人的魅力以至洛阳纸贵时,就表明它所营造的文化氛围是与社会的某种需要相适应的。而当它变得枯燥乏味乃至无人问津时,就表明它所营造的文化氛围不能与社会的某种需要相适应,这时就需要编辑创造出新的文化氛围,以满足社会需要。

 

文化氛围,即使是在社会处于相对平稳的阶段,也是在不断发生变化的。文化氛围变化的根本原因在于人的物质生活的变化。物质生活的变化,将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人的情绪、观念和思维方式。人的精神生活具有一定的独立性。而一旦把具有独立性的精神个体加以集合融汇,就会构成一种特定的文化氛围。一份期刊,它所面对的读者群就是一个独特的文化群体。编辑与这一文化群体的关系是互动关系,即文化群体的变化决定了编辑必须使期刊发出能够满足其需要的文化信息,而(经过选择了的)文化信息又在重新对文化群体加以塑造。不能适应文化群体的变化的编辑,由于不能营造新的文化氛围,将被文化群体所抛弃;而丧失了对文化信息加以选择的能力的编辑,同样也会由于文化氛围的芜杂与混沌而失去受众。因此,敏锐地感受文化群体的变化,抓住这种变化的本质,把握这种变化的方向,是编辑营造新的文化氛围的关键。

 

物质生活的变动,常常打破人的精神世界的平衡,人的精神失衡往往表现为价值观念的失落。面对突然打破的物质生活的秩序,人会陷入困惑,迷茫,似乎无从寻找自己。人在这种困惑与迷茫中痛苦地挣扎、求索,努力寻找着精神的支撑点。编辑创造就是帮助陷于精神困顿的人寻找并建立新的精神支点。人类的精神生活是从低级走向高级、从简单走向复杂的。平衡的相对性决定了不平衡的绝对性。人类精神生活就是从不平衡中寻求平衡的。就编辑活动而言,编辑没有必要对某一个体的精神变化予以关注,却必须对自己所面对的文化群体的精神走向予以把握。否则,编辑活动就会陷入迷失。

 

人的精神支点属于时代。使自己的精神世界游离于时代之外,或落后于时代,那就只能陷于迷茫和彷徨,是无法得到精神解脱的。只有使自己的精神生活与时代合拍,才能奏出合谐优美的曲调。今天,我们处在改革开放的时代,面对的是多元文化共存的世界。如果我们仍然习惯以老眼光看世界,以固有的传统思维方式思考问题,那么,我们就只会生活在恋旧的情绪当中,对这也看不惯,对那也看不惯,而难以找到新的精神支点,终不免被时代所淘汰。

 

编辑创造,就是要寻找精神与时代的契合点。那种与时代发展方向相一致,体现时代特色的精神将是有生命力的。这里的前提是,必须准确判断时代的发展方向,否则就无法寻找它与精神的契合点。问题的复杂性在于,时代的发展方向有时并不那么清晰地呈现在人们面前,它常常被迷雾所笼罩。例如,十年“文革”期间,我们不就误以为时代的发展方向是“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么?现在我们才懂得,时代的发展方向,永远是被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所规定的,凡是解放生产力、推动生产力发展的,就代表着时代的发展方向。脱离物质生活的纯粹的精神是不存在的。物质生活永远是精神生活的前提。精神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反作用于物质,却不能代替物质生产。从这一基本观点出发,我们可以认为,人的精神支点存在于变化中的物质生活之中,物质生活状态决定了人的精神生活状态,从而决定了时代的发展方向。因此,编辑只能在人的物质生活中去寻找人的精神支点,否则,就会陷入盲目。

 

编辑创造,就是搭建时代的科学殿堂。

 

科学是拓荒的犁。科学为时代送来黎明的曙光。当哥白尼还自然以本来面目,让地球围绕太阳旋转时,便撕开了中世纪那沉沉的夜幕,把自然科学从神学的奴役中解放了出来,从而揭开了近代科学的序幕。当爱因斯坦用相对论把人类送入高速运动的时空时,实际上是开辟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科学是时代进步的加速器。充满了科学精神的时代是文明昌盛的时代,而弥漫着愚味迷信的时代,则必定是野蛮落后的时代。在黑暗的中世纪,手握真理的人被烧死在火刑柱上;而在光明理性的今天,科学巨子昂首走上诺贝尔奖的领奖台。

 

科学推动时代的发展,时代反映科学的发展水平。搭建时代的科学殿堂,就是要努力反映代表时代最高水平的科学成就。19世纪的科学殿堂是由海王星的发现、“康德—拉普拉斯星云说”、伍德沃德的岩石成因的“水成论”、赫顿的岩石成因的“火成论”、赖尔的地壳运动学说、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焦耳的能量守恒与转换定律、麦克斯韦的电磁感应论等构成的。20世纪的科学殿堂则是由伦琴的X射线的发现、贝克勒尔和居里夫妇的放射性的发现、J·J·汤姆逊的电子的发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普朗克的量子力学、薛定谔的波动力学、基本粒子、超导物理、抽象代数学、解析数论、拓扑学、微分几何学、泛涵分析与动力系统方程、模糊数学与计算数学、天文观测与射电天文学、现代宇宙学、魏格纳的大陆漂移学说、摩根等人的板块构造学说、同位素的发现、高分子化学的发展、孟德尔的遗传学说、摩尔根的基因学说、脱氧核糖核酸DNA的发现等构成的。那么,21世纪的科学殿堂将会是由哪些伟大的科学成就构成呢?对此进行预测,不仅是科学家的事,而且是编辑的事。就职业意义而言,编辑不会直接从事科学的发现与研究,他的职责是迅速发现散落在各地的科学成果,及时将它们收拢一处,加以组合,搭建起一座科学的殿堂。在这里,它不仅是一种静态的展示,而且是一种动态的辐射。时代就在这科学的辐射中熠熠生辉。

 

创造,需要心灵的激情。编辑创造的激情,源于对时代、对人生、对科学地热切关注。时代的变迁、人生的悲欢、科学的发展,无不掀起编辑心中的波澜,给予编辑创造以活力。一个对周围变化着的事物无动于衷、麻木不仁的编辑,是不会有创造活力的。而失去了创造的活力,编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那么,编辑创造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它是站在时代潮头的雍容自信,它是立于科学峰巅的临风远眺,它是沉潜于人类精神之海的求索,它是高翔于茫茫宇宙的超越。

 

生活之树常青。编辑创造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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